[转正申请]大阪之夏
=============================开票申请感言:
最初接触变身文大概是13年的事情了吧,当时看的第一本书是《盛世紫荆》,作者可能用力过猛一下打开了我新的xp。
后面又在sf和舒克上断断续续地看了不少变身文。
最喜欢的一本是《域外天魔搞事日记》,现在用的id同样出自本书,希望也能和书中主角一样活的随意恣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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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作品正文 :
本文首发于心海,链接:https://imcsea.club/forum.php?mod=viewthread&tid=42047
写在前面:
写这篇是在心海悬赏区看到了有人在求一篇战国的文,
突然就想写一篇关于大阪夏之阵与真田幸村的文了。
就像我看过的许多古早文,如《盛世紫荆》或《夜明珠》一样,
真田幸村的人生中也充斥着荒诞的宿命感,
于是他怒吼着,于生命的最后几年迸发出了夺目的光辉,
却又给人种命运无常与自我毁灭的虚无感。
相关的史料比较少而且难找(没认真找hhh)
所以文中可能存在大量的脑补/自由发挥内容
大佬请轻喷hhh
大阪之夏
天正十三年,叶月,上田城。城下的足轻正如潮水般退去,德川家的三叶葵纹夹杂其中,从城上看去,像是被战火与鲜血洗刷过的土地上开出了朵朵黑色的葵花。城上,真田家的家主真田昌幸全身披挂,头上戴着装饰着鹿角的兜鍪,望着德川家的溃军,一言不发。这时,一位一旁侍立的武士上前一步,鞠躬行了一礼,说道:“父亲大人,还请允许我带兵追击。”这武士的话语中夹杂着杀伐之气,声音颇为清灵。再细细看去,只见他身材颇为娇小,头戴星兜,全身披挂,只将脸颊露在外面。从她颇为柔和细腻的眉眼来看,这竟是个女子。昌幸转过身来,看着这请命出击的年轻家臣,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浅笑,说道:“去吧,信繁,带着你本部人马追击,别堕了我真田家的名号。”信繁领命,快步下了城墙,城下已有三百军马列阵完毕。她跨上小姓牵来的战马,接过十字文枪,正了正腰间的佩刀,双脚一踢胯下战马,在阵前缓缓踱起步来。此时,一旁的小姓也已经跨上战马,手中高举着真田家的六连钱家纹。信繁举起手中长枪,枪锋直指着这令德川军闻风丧胆的六连钱,嘴上大吼着:“诸君!德川军攻城足轻阵势已溃!我武家男儿,生死皆在战场!若不幸战死,有这六连钱庇护,也不至做他乡之鬼!且随我大破敌阵,扬我真田氏声威!传我号令!一百马军随我乱其阵脚,滞敌溃兵!二百足轻随后掩杀!为后策应!诸君!随我出击!”她狠狠一夹马腹,向前冲出。其后的军阵发出“喝——”的低吼,随之向前缓缓加速了起来。真田氏作为武田氏的旧臣,其麾下兵马也身着红甲。此刻远远望去,倒像是城中飘出了一片火红的枫叶。信繁又踢了一脚胯下战马,随着战马发出的阵阵嘶鸣,骑军的速度再次攀升。此刻已到德川军的溃军阵前了,阵前足轻握着刀微微颤抖的手,紧张又疯狂的眼神,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她大吼一声,将十字文枪夹在腋下,身体前探,将手中长枪向前探出,身后小姓好似为她气势所慑,在真田军阵中猛地摇起了六连钱家纹。两军阵势猛然相撞。骑军像是一团红色的火焰,不急不徐地汇入了德川军的灰黑色海洋中,好似那年在风林火山旗下冲出的赤备。血肉横飞。信繁枪身一抖,甩掉被软软刺于枪下的足轻,放缓马速,在阵中寻找那面写着“厌离秽土欣求净土”的马印大旗。她的目光穿透前军,摇摇锁定在了中军的那面三叶葵纹旗上,其下好像有一武士稳坐于马上,遥遥观望着阵前景象。再看向身后紧跟着自己的真田骑军,虽然人数稀少,但其火红的盔甲却像在德川军的黑潮中燃起了一团火。这火虽然星星点点,却给人坚韧不灭之感。信繁再次举起手中长枪,大喊道:“诸君!马势不停!随我击穿敌军前阵!”说罢,再次一夹马腹,在胯下战马的嘶叫声中,在刀剑及体的撕裂声中,在身后赤备的嘶吼声中,挺枪冲去。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三叶葵纹旗,手中长枪机械地砍杀着,眼中好像只有那面旗帜似的,在这一刻竟显得万夫莫当!忽然,信繁感觉大腿上猛地一痛,是她腿上中了一刀,来不及管这处伤势,她回枪刺死眼前的足轻,突然感觉眼前一片开阔,她竟是已经冲出了敌方前军。三叶葵纹旗下那人的身影清晰了起来,信繁已然能看清他唇角微斑的髭须。再向身后看去,真田家的足轻已与德川军被冲乱的前阵掩杀了起来,血肉横飞中,能随她杀出前阵的马军不过六十余骑,此时已后继无力,胯下战马在此番冲杀后也须喘息片刻。而德川军本阵的近卫队已然合围而来。信繁发出一声嘶吼,将手中枪刃猛地向家康掷去。十字文枪猛地飞出,却在半空中就后继无力,直直地插在了阵中的空地上。枪刃入地,枪身却还在一颤一颤的,信繁的嘶吼也随之传来:“德川!下次我必斩你于阵前!”说罢,信繁调转马头,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尖直直指向天空,旋即直直斩下,胯下战马也随着这动作再次狂奔起来。她身后骑军也随之调整阵型,杀破乱军,出阵去了。信繁身形渐远,只留下身后一片身着红黑铠甲的尸首。她身后小姓手中的旗帜还在猎猎作响,好似在送走战场上的亡魂。这便是真田信繁对命运的第一次抗争。……真田信繁不是本世之人。他本是后世一名历史学者,死而复生来到此界。只是此界的历史却诡异地发生了一些变化,真田信繁不再是男儿,而是一名女子。正如他一般,上一世身为男儿,这一世却要做一女子。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自己的一生。信繁出生时,城主府的小姓们在私下里流传:信繁这个名字本是家主昌幸大人为次子准备的,当他看到出生的孩子是个女子时,大失所望,正准备拂袖而去时,才刚刚睁眼的信繁殿下竟伸出手,拉住了家主的衣角。昌幸大人大为惊奇,竟然又把这个名字赐给了这个刚出生的小殿下。至于信繁为何当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昌幸的衣角?或许是不甘吧,她不甘于上一世身为男儿,这一世却要在家中相夫教子,命运为别人所左右。她不甘于像其他武家女子一样,被作为政治筹码,甚至被当作一件物品一样送出。她不甘于接受真田信繁的一生,不甘于像他一样被荒诞的宿命所左右,在安居神社中被无名之辈斩下头颅!所以她发出了怒吼!她踏上了这向来只有男子才踏上的战场,只为了驱散这笼罩在她头上的,笼罩在真田信繁头上的,让人厌恶的宿命感。只是这第一次反抗,真田信繁失败了。……庆长十六年。文月,高野山。真田昌幸躺在僧室中的小床上,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人生往事。这个在世间得享盛名的智将,到了弥留之际,也不过是个喜欢吹嘘,害怕孤独的普通老人罢了。信繁坐在床边,穿着一身男子装束,正在少见地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距第一次上田城合战,已是二十六年过去了。昔日里那个面容冷峻的真田家家主,此刻已是这个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花甲老人了。信繁倒是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直到现在,她依然以男子身份自居,即使已经四十多岁,却依然没有嫁人。这二十六年间,她为了改变宿命做出了很多努力。她作为关白近侍,向丰臣氏提出了不要远征朝鲜。在战争开始后,她又建议不要派德川为日本留守。甚至在关原合战开始前,她提出了不要让小早川秀秋率部驻防在侧翼的松尾山上。可是这些努力都失败了。若是不远征朝鲜,便没有多余的土地用来安抚失去领地的大名和武士。若是不派德川留守日本,其领地内的北条氏残党便无法清剿。大阪城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更是无法不启用所部人马超过一万五千的小早川秀秋。于此,第二次向宿命的反抗,信繁又失败了。或许这历史,或者说宿命,根本不是信繁这一两个人便能改变的。她颓然地望着床上还在喋喋不休的父亲,心想:“若是父亲能生而知之地洞悉他自己的一生,他是否能改变这令人无力的一切呢?”鬼使神差地,她打断了昌幸,问道:“父亲大人,你相信……宿命吗。”昌幸挠了挠头,眼波流转间,将身子翻了过去,背对着信繁,说道:“啊……宿命吗……虽然想说不信,但我一生颠沛却又闻名天下,年少成名却又终老困顿于此,很难说不相信所谓宿命啊……”信繁为之哑然。昌幸却突然转过头来,发灰的双眸中突然迸射出一股炽热,和二十六年在上田城城头时一般无二,他盯着信繁,说道:“我已经到了要认命的年纪,但你不同,如果你不信命,就给我拼命去改变它,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他转头望天,说道:“我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再活三年。看着你领着真田家最后的赤备奔驰在大阪的战场上。那时,我与太阁的精魄将共同进入到由他所铸的大阪城,看你领着丰臣家最后的武士们,以天下的武士为对手,漂亮地战给我们看。”说到这,他突然转过头去,捧起那顶一直放在枕边的鹿盔,郑重地端起,扣在信繁的头上,盯着她在头盔下露出的双目,说道:“这鹿盔是真田家流传的至宝,将来若是无法反抗命运,你便戴着它去死吧,从今日起,你便是真田家的家主。”信繁胸中那行将熄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她像是十六岁那年第一次领兵一样,再次发出怒吼!东照神君如何!以一城而抗天下又如何?!要么将作为武士的真田信繁击败在阵前,要么让她凭着胸中的怒火击碎这所谓的命运!信繁向宿命的最后一次反抗,开始了。……元和元年皐月,大阪城下。丰臣家的五七桐花旗仍旧屹立在太阁所建的这座坚城上。城下是一片黑色的海洋,其中三叶葵纹不断浮动,倒像是一片黑色葵花铺就的海洋。原本被太阁认为是“天下无敌”的大阪城,如今城前的三之丸与二之丸已在大阪冬之阵后,在淀殿与德川的谈判中被填平,仅剩下孤零零的本丸,看起来脆弱不堪。在那片黑色海洋中,大筒炮的轰鸣声不断响起,在这般攻势下,仅剩的本丸也已经摇摇欲坠了。前日,丰臣家部署于河内的长宗我部、木村两军已经溃败,其余诸军不得已之下也开始朝着大阪城撤退。曾经富有天下的丰臣家,如今仅剩下大阪这一座孤城。最后的战斗来临了。双方将军力布置在天王寺至冈山口一带,排开阵势,准备做最后的决战。真田信繁骑在马上,立于阵前,看着眼前黑潮般的德川军,接过小姓手中的十字文枪,端详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那小姓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闻言怔了一下。说道:“家主,大概有四十年了吧。”“四十年了……”信繁低低地念叨了一句,随即调转马头,望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大阪城。她昨晚向秀赖提请,在此战中,由他亲自出战,带领大军坐镇后方,打出太阁那面无往不胜的金葫芦马印。届时,诸将士见此旗如太阁亲至,必当三军效死。敌阵中丰臣氏的家臣叛将再见此旗也将士气大挫,也可能就在阵中回心转意,反戈一击。可直到此刻,先头的毛利胜永已经率部与敌军交兵,城中依然毫无动静,那面五七桐花旗依旧那样无力地垂在城头。信繁低声笑了笑,叫道:“幸昌!”阵中一个红甲小将策马走了出来,在马上行了一礼,说道:“家主大人。”信繁说道:“你回大阪城去,面见淀殿与主公,恳请主公率部出城,打出金葫芦马印与五七桐花旗,为我等坐镇中军。”这小将名叫真田幸昌,是信繁的外甥,此时年仅十四岁。她看着此时的幸昌,就像看到了十六岁那年的自己,不知道当年自己领兵出城时,父亲大人是否也是这种感受呢。幸昌领命,策马向城中去了,他脸上带着熟悉的果敢与坚毅。只是信繁知道,秀赖不会来了。信繁这才看向身后的军马,这些真田家的武士此时依旧身穿红色铠甲,背上背着红底绣着六连钱纹的旗帜,在正午的日光下,犹如烈火一般。在他们胸前,各挂着一个绳串,其上串着六枚铜钱。粗略看去,大部分都是马军,人数大概有五六千人。这比自己十六岁带兵时,兵力多了数十倍!她的目光扫过这些红甲战士,不少人原本面露胆怯,但在她平静甚至面含笑意的目光下,都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这是他们的主将,是真田家的家主,是丰臣家的“战国第一兵”!信繁掉转马头,目光看向面前的黑潮,嘶吼道:“诸君!天下数十年征伐!均归于此战!胜者将夺取天下,败者则失去一切!我等武家男儿,若不能夺取天下,就理应战死沙场!这是我真田家!丰田家!乃至整个天下的最后一战!我等身背六连钱纹的旗帜,便是死后也不容伥鬼所欺!昔日,仅秋山信友家老的一部先锋赤备,便把德川家打的体无完肤!此刻,我等有主公的马旗家纹助阵!又有太阁英魂保佑!真田家的赤备定要从此开始!席卷天下!”身后的红色火焰中响起阵阵:“夺取天下“的齐呼。信繁举起长枪,如十六岁那年一样,指着绣着六连钱纹的旗帜,发出一声嘶吼,怒呼道:“赤备军!出击!”身后的赤色海洋也齐齐的发出一声声怒吼,数千匹战马同时扬起前蹄,策马奔腾起来。红色的海洋将再次席卷天下!真田家的赤备在家主真田信繁的带领下,燃起了乱世的最后一道火光,冲向了命运的洪流!大音希声!真田信繁此时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知道纵马狂奔,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满脸通红,像是六岁时第一次举起武士刀一般,怒吼着向前冲去!此时,前阵的毛利胜永已经击败了德川家的本多忠朝军,信繁趁机突破了第一阵,直面着第二阵的松平忠之军。黑色的潮流涌动着,向真田家的红色火焰席卷而来。红色与黑色撞在了一起。信繁抬枪,将袭来的黑甲足轻刺于马下,此刻,真田家的马军与德川军的足轻撞在一起,仿佛黑色海潮上开出了一朵朵红色火焰一般。就在此时,第二阵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第三阵的浅野长晟已经投降了丰臣家!浅野长晟背叛了北政所!”松平忠之向后一看,只见后阵的浅野长晟正在率军向着第二阵移动。“本军被包围了!”松平军当下军心涣散,乱作一团。信繁见后方埋伏的忍者完成了任务,举枪怒吼道:“全军!直取德川军本阵!”红色的火焰展开了面前的黑色洪流,向着德川军的本阵席卷而去。此时,德川家康刚刚派出了他本阵的大部分军力支援松平军,本阵一时间只有数百年轻武士作为近卫。这些勋贵弟子看着那赤色的洪流向着本阵奔来,突然想起了家中长辈对于赤备的描述:“那是一团赤色的火焰,会烧尽一切敢于阻挡它的事物。”德川军本阵骤然乱了起来,那印着“厌离秽土欣求净土”的马印大旗仿佛就在眼前,与信繁十六岁所见的那旗帜一模一样,仿佛触手可及。她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幕幕场景:十六岁与德川在阵前攻杀的场景,关原合战时丰臣家大败的场景,父亲在高野山咽气时的场景……这无数场景在此刻均汇聚成一句话,信繁怒吼道:“德川!我说过!下次相见必斩你于阵前!”这数十年的反抗与怒火此刻让她怒吼出声,她身后的赤备也齐齐嘶吼,声势贯穿凡世,天地为之一清。三百丈……二百丈……一百丈……突然,德川军中的厌欣旗倒下了,汇入了那四散奔逃的黑色浪潮中,任由她冲杀几个来回,也不见德川的踪影。她气血上头,率领着本部马军在乱军中不断冲杀着,手中十字文枪不断挥舞着,屠杀着本阵中每一个像是德川的足轻。……突然,身下战马一矮,将信繁摔在地上,手中长枪拄在地上,从中断成了两段。她抬头一看,黑潮再度包围了上来,赤备军化作一朵朵红色的浪花,散落在这片黑潮中,这浪潮没波动一下,就有朵红色浪花永远地消失了。她正欲动作,却被什么拉住了。信繁向身下一看,是一个身负重伤的赤备军。他看着有四十多岁,此时黝黑的面庞上血污遍布,他一手抓住信繁的衣角,一手紧紧地握住胸前的铜钱,嗓子中勉力挤出一个个音符:“家主……有六连钱纹……保佑……真的不至于……做他乡之鬼……吗……”吐出最后一个音节,他还没等到信繁答话,便睁着双眼咽了气。信繁认出来了,这是十六岁随她初次出战的赤备军之一。他随着信繁征战天下数十载,如今却死在了大阪城前,只能靠着虚无的鬼神之说做最后的慰藉。信繁感觉一股热流涌上了心头,她紧紧握住那武士的手,不住地说道:“……真的……真的……”一旁的小姓此刻凑上前来,提醒道:“……家主。”信繁再次抬头,四下看去,周遭的红色浪花已经全部熄灭,无数身着红甲的武士倒在地上,身后背负的红底六连钱纹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招引着此间无数武士的魂魄,使其魂归故乡,不做他乡之鬼……只是信繁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周围黑潮逐渐涌了上来。她回头一看,身后的赤备军只剩百骑了,几乎人人带伤,身旁的小姓甚至失去了一只胳膊。这些人此时都盯着信繁,或者说,在看着她背后的红底六连钱纹旗帜,表情幽深,仿佛在问她:“家主,有六连钱纹保佑,我们真的可以魂归故乡吗?”信繁受不住这等目光,再向远处看去,侧翼的大野治房军已经溃败,毛利家的残兵已经与自己汇到了一处,总数大概有二百人。一共一百马军,二百足轻,正是自己与德川家初战时的领兵人数。她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领兵时的感觉,那时有父亲在身后坐镇,有长兄在侧翼掠阵,她虽然只有三百人,却感觉可以凭借着这红色火焰席卷世界。可是如今呢。父亲死去,兄长投奔了德川家,真田家的赤备像当年武田家一样冲了出来,却没能改变这天下,只是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这片他乡的土地。信繁拉过一匹战马,挣扎着骑了上去,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最后一次向天举刀,只是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举刀,带着自己最后的家臣向着前方席卷世界的黑色洪流冲了过去。真田家的赤备最后一次冲了出去。世间最后的赤备冲了出去。信繁持刀的手机械地砍杀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色洪流仿佛恐惧了似的,向两边退散开来。她带领最后的数十骑冲了出来。信繁不知道自己是向着什么方向突围着,只知道最后一行人停在一间神社前。其中僧人早已逃空,只有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安居神社”。信繁突然大笑起来,这笑声持续了很久,好似要把这四十年间所欠下的笑声都笑尽似的。过了一阵,她止住笑容,走进神社,在当中摆着的一方竹榻上悠悠然坐下,看着身边还在努力布置防御,好像要抵抗到最后一刻似的。他们人人带伤,背后的红底六连钱纹旗帜红的好像鲜血染成。信繁突然又大笑起来,这次笑得尤为猛烈,直笑得眼泪顺着双颊缓缓流下。她忽地止住笑容,面对着周围的家臣,轻轻说道:“你们只管逃命去吧。”看着周围武士不知所措的表情,她轻轻地补充道:“六连钱纹旗……是假的。”这一刻,作为武士的真田信繁死去了。带着想要改变所谓宿命的愿望,带着夺取天下的野心,带着想要杀死德川家康的执念,作为武士的真田信繁,在周围家臣的四散奔逃中,死去了。她周围只剩下那名小姓。她轻轻问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同离开?”那小姓只是答道:“……我若是走了,小姐身边没人照顾……离了真田家……我也不知道该去何方。”信繁轻轻颌首。此时,寺门被猛地打开了,德川军的黑潮已经蔓延到了此处。与之相对的,寺庙之中,只剩下一地的赤红色甲胄,和其上插着的满是鲜血的六连钱纹旗。为首的男子猛地踏进了神社,重重地将门关上,行了个武士礼,说道:“我是德川军的西尾仁佐卫门,还请真田大人和我一战。”信繁只是笑着摇摇头,将手中武士刀抛到一旁,说道:“我累了,这颗头颅你便拿去吧。”佐卫门羞恼道:“真田大人,我不能与手无寸铁之人交手!”信繁还是笑着说道:“作为武士的真田信繁已经死了。”佐卫门恼怒非常,他手起刀落,打晕了面前的小姓,羞恼地拨开了信繁的甲胄,说道:“既然不是武士,真田大人便不要再穿着这等装束了。”信繁站起身,任由他将自己的全身铠剥落,她自己则摘下头上的鹿盔,郑重地放在了甲胄上,嘴上说着:“父亲,作为武士的真田信繁战斗到最后一刻了。”她此刻身上仅余一件单衣。只是下一刻,这件单衣便被佐卫门狠狠地扯开,露出了她四十年间从未让外人见过的成熟肉体,下一刻,信繁只感觉下身一阵剧痛,佐卫门的阳根粗暴地顶进了她未经人事的牝户。感受着下身奇怪的痛感与充实感,信繁只感到一阵荒谬感,这一生四十多年,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是个女人。下身的痛感逐渐消失,酸胀感和麻痒感不断传来,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佐卫门的脖子,眼睛却向着一边看去,目之所及是一颗巨大的枫树,此时是皐月,正是枫叶落下的时刻。一片枫叶就这样悠悠地从天上落下,直落进她手里。她忽然记起,在第一次领军出征之时,她的军势,也正如一片火红的枫叶。此刻兜兜转转几十年,这片红叶又落回了她手中。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前世所学尽数记了起来。其实哪来命运之说,无论是她,太阁,还是北政所,都不过是在被那潮流推着走罢了。只不过北政所是顺流而下,她是逆流而上,所以被撞的粉身碎骨。她在出生拽住父亲衣角的一刻,其实就已经被真田信繁的名号所束缚住了,她只能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潮流为她安排的结局。若是没有她,可能便是信胜或是昌亲来承担这责任了吧。她这一生兜兜转转,不过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又绕回了上田城罢了。这时,身上的佐卫门已经在她身体内喷涌而出。信繁不禁想着:“若是今后作为女子而活,说不定也不错。”她正如此想着,德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佐卫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挨了一刀,灰溜溜地出门去了。一件黑色大氅落在了信繁的身上,盖住了她处经人事的身体。顿了顿,德川的声音传了过来:“家臣粗鄙,失礼了。”信繁摇摇头,看向德川,问道:“……能不能放了我和幸昌。”“为何?”她答道:“只是感觉,这一世向来是被所谓宿命追着赶着,从未有一天为自己而活,如今看开了,便想着带着幸昌在天下走走转转,也算为自己活一次。”德川笑了笑:“本是来为你介错的,看来你是在心里自我了断了啊。”顿了顿,他说道:“可以,但是淀殿和秀赖不行。”信繁点点头,看向德川,说道:“那可否为我取一件十二单来,这一世活了四十多年,还没怎么穿过男子衣服。”不多时,德川的小姓送来一件十二单。信繁摇醒了自己的小姓,在她的服侍下,穿上了这件公家女子的华服。这一刻,只是作为女人的真田信繁活了过来。她看向德川,说道:“此刻大阪城已经破了吧。”德川点点头:“在你溃败的消息传去后,城门就开了,此刻应该巷战也要结束了。”信繁点点头,伸手解下了德川腰间的双刀,轻轻地扔在地上,说道:“从今以后,再也用不到这东西了。”说罢,转身出门去了。只留下满地的赤红色甲胄,满是鲜血的六连钱纹旗,和她与德川的刀剑。……大阪,天守阁。丰臣家这最后的堡垒也已经失守,这太阁修建的坚固堡垒此刻大门洞开。一排德川军的铁炮兵正举枪站在门口,向着天空排射,以此来提醒阁中的淀殿与秀赖自行切腹,为这曾经掌握天下的武家保留最后一丝体面。信繁带着小姓,避开这些铁炮兵,一步一步地登上了这座堡垒。她之前也曾无数次跟在太阁的身后踏上此处,心情却从未如此轻松过。天守阁顶部,淀殿和秀赖见到信繁穿着十二单的身影,皆是一惊。秀赖冲上前来问道:“信繁大人!……战事如何了?”信繁看了看天守阁顶还在摇曳的五七桐花旗,摇了摇头,说道:“主公,真田家赤备全军覆没,毛利家老和大野所部也已消耗殆尽,大阪城中的巷战也要结束了。”说罢,她也不管呆滞的秀赖,面向一旁侍立的幸昌,这原本历史中应是自己儿子的后辈,缓声说道:“幸昌,战争结束了,和我一起走吧?”幸昌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道:“我留下,为主公殉死。”他顿了顿,又说道:“家主,天下虽大,却已经没有真田家了……我们能去哪呢?”信繁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她想起了在方才死伤殆尽的家臣部下,想起了死在山中的父亲,想起了已经刀兵相见的长兄……原来,早在她十六岁向这大势举起叛逆之刀的时候,身为女性的真田信繁就已经死掉了,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在武士外壳下游荡了二十多年的鬼魂罢了。信繁转过身来,取下了小姓身后仍插着的六连钱纹旗,插到了阁顶还在摇曳的五七桐花旗旁边,说道:“罢了,我作为家主,此番就在此一同与主公殉死吧。只是可惜,此时没有我家的州浜旗了。” 州浜旗是真田家用于祭祀的家纹。此时,不论是身为武士的真田信繁还是作为女子的真田信繁都已死去了,此地遗留的,只剩下真田家的家主,真田信繁。秀赖却突然崩溃了,他大吼到:“楼下这些人,皆是我父亲之前的家臣部将!此刻却在此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迟早有报应要来的!有报应的!”信繁爱怜地抱住了秀赖,说道:“主公,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何号称天下人?之前我也想错了,太阁的意思是,他的一切都是天下人赋予的。若是天下人不再赋予丰臣家这一切,我们作为天下人之一,又有什么办法呢。”此时,台上一直沉默的淀殿突然喃喃出声:“母亲……父亲……你们当年……便是这种感受吗……”这时,楼下的毛利胜永点燃了火药的引线。这座战国第一雄城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声中却忽然响起了信繁的声音:处于不定塵世中,谁人能知来日凶,我辈之事造化弄,犹如万物逝匆匆,莫要记怀泪满瞳。这本是她给姐姐寄去的辞世诗,此时却自己念了出来。片刻间,太阁曾以为“天下无敌”的大阪城,便陷入了一片烈火中。信繁在其中说出了她此世的最后一句话:“终有凋零。”战国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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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很好,值得期待 不过可惜不是传统的tsf文 希望你能过通过吧 we叶小枫 发表于 2022-11-6 18:04
不过可惜不是传统的tsf文
hhh感谢啦
本身是想按传统ts文来安排些情节的
不过写着写着感觉这种有些苦大仇深的角色安排这些情节稍微有些奇怪
所以把她的自我意识觉醒安排在最后时刻了
感觉确实ts的描写不太多hhh 平朝颜 发表于 2022-11-6 20:30
hhh感谢啦
本身是想按传统ts文来安排些情节的
不过写着写着感觉这种有些苦大仇深的角色安排这些情节稍微 ...
确实是这样的,你的文笔非常细腻,很适合写那种日常的,我很期待你的下一篇文章 这种文笔真的羡慕了,期待大佬接下来的剧情 沉默A 发表于 2022-11-7 16:15
这种文笔真的羡慕了,期待大佬接下来的剧情
感谢啦~
真田幸村的故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我有篇在心海连载的文刚刚投了cdbook(
如果这篇没过的话可能会再转投一下这边x
战国题材很不错,加油 虽然没有历史知识看的有一点迷茫,但是文笔很赞呐 支持一下!😍😍😍😍😍😍😍😍😍😍😍 丰臣秀吉的覆灭…历史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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